货郎咧嘴笑起来,露出两排黄牙:“巧了,小的也要去苏州府送货。这世道不太平,先生一个人赶路怕是不妥,不如同行?”

        官道两旁的垂柳抽出新绿,风拂过树梢,卷起几片去年的枯叶。萧琰之望着货郎那双藏在斗笠阴影里的眼睛,突然想起王大人的话——江湖人说话,十句里未必有一句是真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多谢好意,”他拱手作揖,袖口滑落的瞬间,瞥见货郎腰间露出的半截黑鞘短刀,“只是学生习惯独来独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货郎的笑容僵了僵,鞭子在驴臀上抽得脆响:“那便祝先生一路顺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驴车轱辘碾过石子路的声音渐渐远去,萧琰之松开紧握书箱的手,掌心已沁出冷汗。他蹲下身假装整理鞋带,眼角余光瞥见道旁树林里闪过几个黑影,衣袂翻飞间,隐约能看到腰牌上的东厂番子标记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从踏出宫门的那一刻起,他就成了被盯着的猎物。

        暮色降临时,萧琰之在官道旁的悦来客栈歇脚。店小二端来的糙米饭混着沙粒,咸菜坛子敞着口,苍蝇在上面嗡嗡打转。邻桌几个佩刀的汉子正唾沫横飞地吹嘘,其中一个络腮胡拍着桌子:“听说了吗?魏公公要查抄江南织造局,那可是肥得流油的地方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谁去查?锦衣卫那帮丘八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嘿嘿,听说派了个书生。”络腮胡往地上啐了口唾沫,“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丁,怕是没到苏州就成了水里的鱼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萧琰之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,指节泛白。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青影,快得像春日的闪电。他还没反应过来,邻桌的汉子们已捂着喉咙倒在地上,鲜血从指缝汩汩涌出,染红了油腻的桌面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穿青色劲装的女子站在门口,腰间软剑还在滴着血。她生得极美,眉梢却带着股狠厉,目光扫过萧琰之的时候,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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