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下游三百米处的排水口,他看到了约定好的红色布条,那是叶知秋留下的标记。布条上还别着那枚沾血的珍珠发卡,在月光下泛着凄冷的光泽。
程墨白的手指死死扣住锈迹斑斑的铁梯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秦淮河的浊流在他身下打着旋,裹挟着碎木片和油污拍击着石砌的堤岸。
当他艰难地爬上岸时,东方已经泛白,保和堂方向的天空被三道狰狞的黑烟撕裂,一道笔直如剑,两道盘旋如龙,在晨曦中交织成革命的图腾。
他跪在湿滑的河岸上剧烈咳嗽,舌底残留的药丸混着血丝吐在青石板上,那颗褐色药丸已经溶解了大半,表面布满牙印,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。
舌尖尝到的不仅是血腥味,还有老周药柜里当归特有的苦涩,混合着保和堂地窖陈年普洱的醇厚,这是昨夜行动前,老周递给他那杯诀别茶的味道。
河风吹散黑烟,程墨白看到远处保和堂的轮廓在火光中扭曲,烧焦的木梁倒塌时溅起的火星,像极了老周最爱抽的旱烟袋里蹦出的星火。
第一百五十二章
他的金丝眼镜早已遗失在河底,此刻视野有些模糊,却依然能辨认出对岸巷口闪过的一抹阴丹士林蓝,那是叶知秋的旗袍颜色,她果然按计划撤到了备用联络点。
程墨白颤抖着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那枚被河水浸湿的领带夹,夹层里的微型胶卷安然无恙,上面记录着用针尖刻画的日军江北布防图,领带夹背面还粘着半片干涸的当归叶,这是老周最后塞给他时,故意沾上的保和堂印记。
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,程墨白却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气,空气中硝烟、焦木和秦淮河特有的腥臭交织在一起,这是南京城的味道,是无数同志用鲜血浸透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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