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清风子师兄……”云崖子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打磨生锈的铁皮,“你……你那套‘面壁思甜’、‘苦其心志’的教化至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清风子祖师睿智的老脸此刻青白交加,白须无风自动,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。他嘴唇哆嗦着,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:“此……此乃前辈……返璞归真、不拘一格之体现!看似……看似随意,实则……呃……实则……”他“实则”了半天,也没“实则”出个所以然,最终只能梗着脖子,强行挽尊,“大道万千,非我等所能尽窥!前辈的境界,岂是……岂是区区一碗粥能衡量的!”

        紫霄真人盘腿坐在飞檐最边缘,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揉搓着自己那颗硕大的光头,发出“沙沙”的摩擦声。他铜铃大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:“俺老紫就说!幼尊饿了就该吃香的喝辣的!什么清露寡谷,那玩意儿喂兔子都嫌没味儿!前辈……前辈不愧是前辈!行事干脆利落!嘿嘿,嘿嘿嘿……”他咧开大嘴,露出一口白牙,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,为自己朴素的真理最终获胜而得意不已。

        云崖子看着一个强行挽尊、一个傻乐庆幸的两人,只觉得心累无比。他疲惫地挥了挥手:“罢了罢了……幼尊安睡,前辈亦无他意,今夜总算……有惊无险。都散了吧,好生……休养精神。”他特意在“休养精神”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,暗示这两位,尤其是清风子祖师,回去好好治治脑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清风子祖师哼了一声,拂袖而去,背影带着一股倔强的学术受挫感。紫霄真人嘿嘿笑着,拍了拍屁股上的灰,也化作一道雷光消失。

        云崖子独自留在飞檐上,夜风吹得他道袍猎猎。他望着远处那静谧的翠微苑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——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方才磕头时暖玉地板的冰冷触感。他长长地、长长地叹了口气,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对自身心脏承受能力的深切忧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一碗粥……一碗粥啊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身影融入夜色,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满脑子的浆糊,悄然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翌日,天光初绽,朝霞似火,将翠微苑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。清脆的鸟鸣在苑中古树上跳跃,灵泉水车的潺潺声也显得格外欢快,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波从未发生。

        欧卫是被窗外鸟儿的啁啾声唤醒的。小家伙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,墨色的袍袖从他身上滑落。他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,迷茫地环顾四周。记忆如同潮水回涌——可怕的罚站!黑黑的墙角!还有……香喷喷的甜粥!

        小家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,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,仿佛还能回味起那香甜的滋味。大眼睛滴溜溜一转,立刻锁定了云床另一端正闭目端坐的玄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玄青伯伯!”欧卫脆生生地唤了一声,小脸上绽开一个灿烂又带着点讨好意味的笑容,哪里还有半分昨日的委屈和恐惧?小孩子的忘性,有时候真是大得惊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