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大的龙尾小心翼翼地、幅度极其轻微地上下颠簸着,模仿着摇篮的节奏。动作僵硬得如同万年没上过油的机关傀儡,生怕颠簸幅度大一点,就把这哭得更凶的小祖宗甩出去,或者颠簸轻了,这哭声又止不住。那小心翼翼、如履薄冰的模样,配上它那庞大如山岳的身躯,反差之强烈,足以让任何目睹此景的人道心崩碎。

        玄诚祖师终于从那极致的荒谬感中强行抽回一丝神智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湖中翻涌的惊涛骇浪,深邃的目光扫过下方那“人龙僵持”的诡异场面,又掠过身边几位依旧处于“道心离体”状态的师弟师妹,最终落回那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小婴儿身上。那嘹亮的、穿透力极强的哭声,如同无形的魔咒,搅得他这位七祖之首也是心烦意乱,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!

        且不说这玄龙身份实力诡异莫测,单是这婴孩,能在如此恐怖异象中心安然无恙,又能引得这太古玄龙如此…“忍辱负重”,其来历根脚绝对非同小可!更遑论他那吞噬异象灵气的恐怖能力。任由这小祖宗在冰冷的寒潭里哭嚎,万一真哭出个好歹,或是再刺激到那条明显已在崩溃边缘的玄龙…后果不堪设想!

        “诸位师弟师妹!”玄诚祖师的声音带着一股涤荡神魂的清越,如同玉磬敲响,瞬间穿透了混乱的思绪和震耳的哭声,在其余六位祖师耳边炸响,“收摄心神!大阵维系!此子…此子事关重大,绝不容有失!当务之急,先将这婴孩带离险地!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声断喝,如同醍醐灌顶,终于将几位祖师从三观崩裂的废墟里勉强拽了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带…带离险地?”清风子祖师猛地一个激灵,老脸依旧苍白,但眼神总算聚焦了,他下意识地搓着空荡荡的手指,仿佛这样就能找回他那失落的拂尘,“师兄所言极是!可…可怎么带?”他目光瞟向下方那条小心翼翼颠着尾巴、喉咙里还在咕噜作响的玄龙,嘴角又忍不住抽搐了一下。从这煞星眼皮子底下抱走它尾巴尖上的“心肝宝贝”?这差事听着就让人腿肚子转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哼!”赤阳真人终于找到了宣泄口,重重哼了一声,酱紫色的脸膛上怒气未消,但总算恢复了点活气,他瞥了一眼下方玄龙那副“窝囊”相,语气带着浓浓的鄙夷和不甘,“怕它作甚?一条被奶娃娃骑在头上拉屎…呃…”他似乎觉得后面半句有辱斯文,硬生生刹住,改口道,“失了爪牙的老龙罢了!师兄你发话,老夫去把那小崽子拎上来!看它敢放个屁!”话虽说得硬气,但他按在离火焚天剑剑柄上的手却纹丝不动,显然对“拎”这个动作的后果并无十足把握。

        玄诚祖师没有理会赤阳真人的嘴硬,目光凝重地扫过下方。玄龙虽然此刻被小婴儿的哭声弄得焦头烂额,一副“龙生灰暗”的模样,但那庞大身躯内蕴含的恐怖力量并未消失,那层深青色的龙鳞依旧流转着冰冷坚硬的金属光泽。七星伏魔大阵的星辉落在其上,依旧如水珠滑落。硬抢?风险太大,且毫无必要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念电转,目光再次落在那哭得抽抽噎噎的小婴儿身上,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。他深吸一口气,周身玄青色的道袍无风自动,一股中正平和、浩瀚如渊的气息缓缓散发出来,试图驱散周遭因玄龙威压和婴儿哭声带来的躁动。他尽量放缓了语调,将声音凝聚成一线,如同春风化雨,小心翼翼地探向下方,目标直指那坐在龙尾上哭闹的小小身影: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娃娃…莫哭…莫怕…”玄诚祖师的声音尽量放得温和,甚至带上了一丝他万载岁月里都极其罕见的、近乎哄劝的别扭腔调,“那…那不是坏大马…它只是…声音大了些…”活了万载的祖师爷,对着一个奶娃娃解释一条太古玄龙不是坏大马,这场景想想都让他自己觉得道心不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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