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…是!谨遵祖师法旨!”云崖子如蒙大赦,声音都带着颤音。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、用平生最轻柔也最僵硬的步伐,挪到大殿中央一方早已准备好的、铺着柔软雪貂皮毛的暖玉方台前。他小心翼翼、如同放置一件薄如蝉翼的绝世瓷器般,将怀中那沉甸甸的暖玉白襁褓,极其缓慢地、平稳地放在了玉台中央的貂绒之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做完这一切,云崖子长长地、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,后背道袍已被冷汗彻底浸透。他不敢有丝毫停留,躬身倒退着,迅速融入了高阶下的人群中,仿佛逃离了修罗杀场。

        暖玉方台上,小小的襁褓静静躺着。雪白的貂绒衬着暖玉白的锦缎,更显柔和。小家伙似乎对新的“床铺”颇为满意,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小嘴,翻了个身,将小半张脸埋进了柔软的貂毛里,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几缕柔软的胎发。均匀细微的呼吸声在死寂的大殿里清晰可闻。

        所有人的目光,瞬间聚焦在这小小的襁褓之上。好奇、探究、惊疑、忌惮…种种情绪无声地流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诸位。”玄诚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种刻意的沉凝,试图将话题拉回“正轨”,“此子…来历不明,身负异象,更与后山寒潭禁地中沉眠万载的太古玄龙…牵扯甚深。”提到“太古玄龙”四字,他语气微不可察地加重,眼神下意识地扫过自己胸前那片水痕,又迅速移开,仿佛被烫到一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今日寒潭异变,墨云蔽日,百兽俯首,玄龙现世…皆因此子而起。”玄诚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“其根脚如何?是福是祸?与我逍遥宗气运是吉是凶?又当…如何处置?”

        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,如同巨石投入死水,瞬间打破了表面的平静!

        “处置?这还用问?!”赤阳真人第一个按捺不住,猛地一拍玉座扶手(扶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),赤红脸膛上怒气勃发,铜铃巨眼瞪着玉台上的襁褓,如同看着一个瘟神,“这小祸胎!搅得天翻地覆,惊动玄龙,害得我等…咳!”他硬生生把“狼狈不堪”四个字咽了回去,改口道,“害得宗门震动,禁地狼藉!更身负那等来历不明的玉锁异宝!依老夫看,此乃大凶之兆!当以离火焚天剑意,将其神魂连同那邪门玉锁,一并炼化!永绝后患!再集结全宗之力,布下‘九霄离火焚魔大阵’,将那寒潭彻底封镇,把那条装神弄鬼的孽畜龙…烤成泥鳅干!”他越说越激动,离火焚天剑感应到主人的杀意,剑身嗡鸣,离火符文隐隐亮起赤红光芒!

        “赤阳!你疯了不成?!”清风子祖师立刻尖叫着反驳,老脸上惊恐交加,“炼化?焚魔大阵?那小东西…他…他还在吃奶啊!你…你下得去手?!再说了!”他猛地指向玉台上的襁褓,声音带着哭腔,“那玉锁…那玉锁方才护主,灵性十足!你动他,不怕那玉锁反噬,更不怕寒潭底下那条祖宗龙杀出来,把你…把整个离火峰都拆了当柴火烧吗?!还有…还有老道的拂尘!我的拂尘还在潭底啊!你要封潭?我的拂尘怎么办?!呜呜…老道我不活了…”说着说着,竟真的老泪纵横,捶胸顿足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哼!妇人之仁!瞻前顾后!”紫霄真人冷哼一声,周身紫色电弧噼啪作响,眼神锐利如电,“此子虽幼,然其能引动天地异象,身负奇宝,更与那太古凶物牵连,岂能以常理度之?炼化太过,封镇寒潭亦非上策。依老夫看,当以九天紫霄神雷,设下‘九劫引雷炼神禁’,将其置于禁地深处,日夜以神雷淬炼其体魄神魂!一则探其根底,二则消磨其戾气,三则…若那玄龙真与此子关联甚深,或可引蛇出洞,探明那孽畜虚实!”他眼中雷光闪烁,显然对自己的“淬炼”方案颇为自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紫霄师兄此言差矣!”玉衡祖师温和却坚定的声音响起,他足下莲台光华流转,带着一种抚平躁动的力量,“神雷炼体,何其酷烈?此子纵有奇异,终究是懵懂婴孩,岂能承受?况且,那玉锁护主之能,诸位有目共睹。强行施为,恐遭反噬,更会彻底激怒玄龙,为宗门招致灭顶之灾!”他目光扫过玉台上恬睡的婴儿,眼中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悲悯,“依贫道之见,此子身负异象,能引动百兽俯首,玄龙护持,玉锁认主…此等命格,绝非池中之物!或乃天地气运所钟,降于我逍遥宗之无上机缘!当以宗门之力,好生抚养,悉心教导,待其成长,或可成我宗擎天巨擘,护佑万载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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