驶出港口的那一刻,赵寿等人正站在船尾。

        起初他们还能望见岸边的城郭塔影,不过半个时辰,陆地便缩成了一道灰线,再眨眼,天地间只剩下蓝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是宫墙琉璃瓦的那种蓝,也不是御花园里晴日的蓝。是铺天盖地、无始无终的蓝。海水在船舷边翻涌,近处是透亮的青绿,往远处渐变成靛蓝,再远些,竟与天穹的湛蓝融成一片,分不清哪是海哪是天。偶有白鸟掠过低空,翅膀扫过浪尖,那点白在无垠的蓝里,渺小得像宣纸上不慎滴落的墨。

        忽然一阵长风掠过,满帆鼓起,宝船在浪涛里轻微起伏,却稳如泰山。

        赵寿扶着船舷远眺,只见前方的海面骤然掀起巨浪,像一座移动的水墙朝船身压来,他喉头一紧,却见船首微微一抬,竟如利刃般劈开浪头,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化作漫天虹彩,落在他脸上,带着咸涩的凉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东京汴梁城时,赵寿以为宫墙便是天下的疆界,御座上的视野能穷尽四方。可此刻站在这宝船上,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,他才知从前所见,不过是井底的一方天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旁的赵遹说道:“自从陛下登基后,大力发展造船业及海上贸易,我大宋才能有如此鸿蒙巨舰,使陛下率我等走出陆地,拓疆大海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赵俣登基前的大宋,朝堂之上多视海洋为畏途,他们眼里的疆土只在陆地的城郭与田畴之间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的海船不过是沿岸漕运的工具,最大的也不过载数百石货物,更遑论远洋贸易——对辽国、金国的往来多靠陆路榷场,与高丽、日本的零星交易,也只交付给民间进行,至于更南边的中南半岛诸国,在舆图上不过是些模糊的墨团,连使者都鲜少涉足。

        市舶司不过是个收些杂税的闲职,海商们出海前要先在官府那里报备半载,回来时还要被层层盘剥,久而久之,海商全都选择了以走私的形式进行海上贸易。

        赵俣登基以后,大力发展海上贸易,大力发展造船业,港口一座一座的兴建,市舶司成了最专业的海关衙门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,大宋的海船在这十几年间得到了质的飞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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