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魂渊。
这里是万鬼沉眠的深渊,亦是上古杀场的遗迹。此刻却被一座冰晶铸就的绝域覆盖!刺目的玄冰寒光替代了永恒的黑暗,坚冰凝结覆盖了每一寸嶙峋的岩石与每一道流淌着污血的缝隙。无数形态狰狞扭曲的黑影,保持着生前最后一个搏杀的姿态,被永恒冰封在其中。有的高举残破的刀兵,有的还维持着张牙舞爪前扑的凶悍姿态,甚至有些眼眶中燃烧着幽绿鬼火的骷髅……悉数化作一尊尊冰雕,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爆发出的冻结天地万物的恐怖力量。
寒冰绝域的正中心。
老祖依旧盘膝而坐于那块万载玄冰之上,周身缠缚的九条寒铁锁链,此刻仿佛被烈火煅烧过一般,闪烁着刺眼的金红色光芒,甚至有些细小的锁环上已经可以看到明显的熔融痕迹。他身上的黑袍不知何时已尽数破碎,显露出下方包裹着的躯体。
那躯体瘦得如同被风干后只剩下骨架,皮肤松弛如同揉皱的树皮,遍布着难以计数的裂痕与焦痕,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死灰色泽,甚至找不到一丝属于活人的血色。一股深黑如墨、浓稠如同千年血酿的液体,正沿着那些可怖的伤口,不断地从身体深处被强行挤压出来,滴落在下方的玄冰基座上,发出“嗤嗤”的灼烧腐蚀之声,留下一个个深坑般的印记。他的一只手无力地垂下,掌中还捏着半颗破碎的头盔,那正是方才叛乱的鬼将之首——曾经追随他数百年、在九幽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亲信座下悍将!
寒冰无声地向四面八方蔓延,将所有残存的反抗与生机彻底扼杀。老祖低垂的头颅费力地抬起,浑浊得如同凝固黑血般的眼眸缓缓扫视过这片由他亲手造就的、布满死寂冰雕的战场。
目光所及之处,尽是往日的旧部。有他一手提拔的鬼将统领,有浴血跟随他千年的老卒鬼兵……他们的身形被玄冰死死凝固,脸上还残留着癫狂的戾气、难以置信的惊愕,以及最终面对绝对力量碾压时那一瞬间的空白与绝望。这些面孔熟悉又陌生,每一个都曾是他漫长生命记忆中的碎片。千年前随他征伐冥界的豪情,三百年前并肩镇守镇魂渊的孤寂……无数碎片如今却沾染上了同袍相残的腥血,支离破碎得令人心魂俱裂。
老祖嘴唇动了动,喉结干涩地滚动,似乎想说什么,想吐出一口淤积在胸中那撕心裂肺的悲恸,然而最终只发出一阵破碎、嘶哑、仿佛两块粗糙岩石摩擦的声音。那声音里承载着千年积累下来的、令人窒息的疲惫感,重得连空气都为之凝滞。体内那肆虐的阴寒之力如同沸腾的剧毒岩浆,冲击着早已残破不堪的筋脉脏腑,让他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焚心蚀骨的剧痛。他缓缓抬起那只沾染着墨黑魂血的右手,似乎想做点什么,手臂却在抬到中途时猛地剧烈痉挛抽搐起来!
掌心处,方才激战时被鬼将暗中偷袭留下的几道狭长伤口,此刻正诡异地发出微弱幽暗的光芒。伤口深处,看不到血肉,只有涌动翻卷的浓郁黑色物质!它们正拼命地撕裂伤口周围的皮肤,试图向着老祖身体更深处、向着他的心脉钻探、啃噬!
噗!
老祖口中终于喷出一小股污浊不堪的黑色粘液。液体沉重地砸落在身下作为基座的那块万年玄冰之上——镇魂碑的核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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