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这是今日做的糟腌,打算明儿一早去卖的。”唐二牛笑了起来,眉眼却比刚才生动了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自己将小篮子提了放在屋子旁边,又央求来给他拿帕子擦手的阎女士,“好妈妈,你给我一副碗筷,胡乱的夹点菜,我在灶间吃就使得,免得在桌上污了押司和小娘子的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阎女士原本不喜他一推门就没规矩的疯跑进来,但现在见他规规矩矩的求人,也是个半大孩子,心肠就软了一半。回头看向阎娇娇,阎娇娇却是要问唐二牛的话,哪里会容他推脱,给阎女士使了个眼色,阎女士果然收了湿帕子,然后推着他往席间走,“反正他俩也吃不完,咱们一起帮忙,免得我还要头疼如何收拾剩饭剩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唐二牛见状,也不好再推脱,半是心虚半是窃喜的上了桌。他日常跑腿帮闲,饥一顿跑一顿,能吃饱就已经是万幸,又几时被人迎上过桌,所以待着阎娇娇给他夹过几轮菜之后,便在心里把阎娘子当做了天大的好人,想着外面市井流言真是可怕,多半是见人家小娘子漂亮,编出那么多的八卦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帮人都是小民,倒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,席上丰盛,又有阎女士频频劝酒,唐二牛活跃气氛,几轮下来,阎娇娇便将宋三郎和唐二牛的底儿摸了个七七八八。

        宋三郎是郓城本地的一个小吏,不是正经科举考试通过的,但本身是懂些律法税法之类的知识,在衙门里日常负责征税,所以油水很是丰厚。他在家中排行第三,前面两个哥哥亡故,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在家里奉养老父,所以他才能来城里上班。

        哦,对了,他家是远近闻名的大地主,他父亲在闲暇之余还喜欢钻研医术,算是个“名医”。之前有一年闹灾荒,死了不少百姓,宋太公就买了80亩义田给收拢灾民,在远近获得了不少好名声。有这么个爹,宋三郎喜欢四处撒币帮人也就不奇怪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娘子不知道,押司在江湖上人称及时雨呢,说是但凡有困难找他准没错。”唐二牛既是吃了饭,那便在席间不遗余力的吹捧宋三郎,很能给人提供情绪价值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阎娇娇听着这“及时雨”的名号,总觉得哪里有点耳熟,但她是个理科生,又是全心全意的搞钱那种,着实想不起在哪儿听过这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官人好心我是知道的,我和我娘来郓城落难,也是得了他的帮助。”阎娇娇一边给人倒酒,一边笑着问唐二牛,“那你与官人怎么结识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唉,娘子不知,我是卖糟腌的,日常就靠这些小菜过活。夏天还好些,糟腌爽口好卖,可冬天生意着实难做,就忍不住饿肚子。有年大雪,我的糟腌卖不出去,无钱无衣,又遇大雪,险些冻死。多亏押司路过,舍了我件棉袍,我才能活下来。”唐二牛说起这个,是满眼感激,“那后面就与押司相熟,日常帮他跑点腿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提这个作甚,都是不值得说一嘴的小事。”宋三郎却是禁不住夸,脸黑的看不出尴尬,但通红的耳根却是泄露了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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