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噢,苏珊,别胡说了,”詹妮弗讽刺地笑了起来,“没有人会不喜欢拥有权势和受人瞩目,如果有,那说明她还不够有权。也许有人能戒掉毒品,但没人能忍受告别权力的滋味。凯瑟琳很热爱表演,这点我清楚,可她绝不会是个圣人。”
片刻后,她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你应该感谢她那对傻瓜父母,守着一座惊世的宝藏却不自知,只会白白便宜别人。她没有母亲关怀,所以会那么喜欢亨特,连丽塔那个蠢货在我警告她之前,以凯瑟琳的脾气,都居然没有在小妇人的剧组里为丽塔的挑衅行径对付过她——还不是因为丽塔陪了她好几年,帮她部分实现了演电影的梦想?这种移情也许会让她易于操控,但这就是你做不了一个优秀经纪人的原因,因为你居然从未想过成为那个操控她最深的人——”
“詹妮弗!”苏珊警告地提高声音,“凯瑟琳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,而你也应该对她好些,如果你真的欣赏她的话!”
“我会的。我说过,我对她寄托的希望是很大的,我也会对她很好——但你也应该改改你对待她的方式了,你现在仍然是她的经纪人,要磨砺和培养她,给她带来机会,而不是只做一个关心衣食住行的保姆。我不多说了,记住,心理医生的事别忘记,并且最好把病历留存一份给我回洛杉矶之后看。”詹妮弗说完后,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,徒留苏珊把笔甩到地上,坐在办公室的座椅上生着闷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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凯瑟琳在来到马萨诸塞州的山羊岛之前(她之前只知道新西兰的那个山羊岛),都不知道蝉居然在晚上也会聒噪地鸣叫——这个时候她确实感受到,虽然她不至于衣服都不会洗,但自己以前还是有些在物质条件上被娇生惯养了。闷热无聊的乡间找不到一点乐子,只有枯燥的拍摄工作,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七点,并且十天才会休息一天。虽然只过去了半个月,拍摄刚完成三分之一,她已经从群众演员和打光师等剧组成员疲惫的眼神里,看到了对结束的渴望。
只除了丹尼尔·戴-刘易斯。
他和她一样没有带助理——别说助理,凯瑟琳至少还拖了个行李箱,丹尼尔只双手空空地带了他这个人过来。并且为了保持农夫角色的状态,他在入组前的一个月就住进了这里,每天都在卖力地干农活,还给自己弄了个难看的纹身。等凯瑟琳结束考试飞到马萨诸塞州时,她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胡子拉碴、皮肤黝黑的男人是之前那个英俊的丹尼尔。
而且同样是因为保持约翰一角的心理状态,丹尼尔接下来的时间活得比十七世纪的农夫更农夫。在这个酷热的夏天,他已经好几周都不洗澡,不刮胡子,在第一场开拍前就差点把凯瑟琳熏晕过去,每天都只穿着那套简朴难看的粗布袍子(凯瑟琳也好不到哪去,她的服饰同样朴素却更厚,还要包裹头巾,轻微中暑对她来说是常事),沉默寡言地劈柴、种地,偶尔碰到路过回房间的凯瑟琳时,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也是复杂而痛恨的——当然,凯瑟琳知道他此刻是约翰,所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,反倒还很佩服他深入角色的理解。有这样一个体验派大师现场教学,她可谓收获良多。
所以这些都不算什么,如果演员连这点苦都吃不了,只想每天完成几小时拍摄后,就去酒吧和五星级酒店里享受生活的话,那她也别想着磨炼演技更上一层楼了。但她真正的痛苦在于,角色入戏导致的失眠、头痛——
凯瑟琳带着冷汗醒来。她揉着头,勉强眯着眼睛借飘进窗户的柔和月光,去辨认挂在墙上的那座古老时钟的时针和分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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