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彦从没这般恼怒过,厉声大喝:“你若敢伤及孙氏子嗣,你院里伺候的丫鬟仆婢都得陪葬!”

        崔芜回以讥讽冷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孙彦这才想起,偏院护卫尽数毙命刀下。他虽不知有两人是崔芜亲手所杀,却也猜到,这些护卫仆婢奉命看守,屡次三番阻拦崔芜逃走,只怕与她结了仇怨。莫说是空口威慑,就算将人拖来,当着崔芜的面处置了,她也未必会眨一眨眼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恼恨交加,偏生没有拿捏对方的筹码,一时连指尖都颤抖起来:“你偏要与我对着干,我到底哪里待你不好!”

        对这个问题,崔芜根本不屑回答,就听孙彦咬牙道:“你也不打听打听,就你这般任性妄为,莫说润州城,便是江南地界,但凡有些规矩的人家,谁能容得下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旁人家的妾室,谁不是作小伏低、卑事主母,哪个像你这般不服管教?你心心念念要逃出节度使府,可知府外天地远非你想的那般逍遥自在?匪寇、人牙、乱兵、流民,随便遇上哪个,都能要了你的性命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又能跑到哪去!”

        崔芜怔忡了一瞬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知道孙彦说得没错,因为在后世史书上,曾不止一次出现过类似“城中仓廪空虚,饥民相杀而食,其夫妇、父子自相牵,就屠卖之”的记载。(1)

        更可怕的是,这种情况不仅出现在江南,而是遍布各地。

        相形之下,孙彦虽然自负独断,不拿女子当人看,动辄“玩意儿”“卑事主母”,试图打压她的自尊、折断她的傲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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