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起房州的寒夜,那时他也是这样被人按在破庙的泥地上,而韦后挡在他身前,用瘦弱的脊背替他挡住乡野恶徒的棍棒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她的声音发着抖,却咬着牙说:“谁敢动我夫君,先踏过我的尸体!”

        如今这具曾护着他的躯体,却成了递来毒药的刽子手。

        韦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,眼神里浮出一丝不耐烦。她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珍珠钗,冰凉的珠面贴着滚烫的耳垂:“陛下,莫要逼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未落,又有两个内侍上前,分别按住了李显的双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挣扎愈发剧烈,脚踝上的龙纹玉带被挣得断裂,玉扣滚落在金砖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,像是在为这出闹剧敲着丧钟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这时,殿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安乐公主提着石榴裙裾闯了进来,裙角的金线绣成的凤凰被汗水浸得发暗,发间的金步摇歪在一边,珠串随着她的喘息不断碰撞,发出细碎的脆响。

        韦后抬头看了她一眼,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:“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安乐公主的脚步顿在原地,手指死死绞着裙角。她看着父皇被按在榻上,鬓边的白发散乱,那双曾温柔抚摸她头顶的手,此刻正徒劳地挥舞着,指甲缝里甚至抠出了内侍手臂上的血痕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起十岁那年在房州,父皇抱着她蹚过结冰的河水,自己的靴底磨穿了,却把唯一的棉鞋脱给她穿。

        想起十五岁生辰,他偷偷用省下的俸禄给她买了支银钗,说“等回了长安,父皇给你镶上最亮的宝石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愣着干什么?”韦后的声音冷了下来,“你想让金吾卫冲进来,把我们母女的头颅挂在宫门示众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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