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帝王心术,早已不是学成的规矩,而是揉碎了、化入了他的血脉骨髓之中,成了呼吸般的本能。
翻手为云,覆手为雨。
一举一动,一喜一怒,看似随心所欲,实则无不是对那偌大江山棋局的精准拿捏。
每一颗棋子——无论皇子朝臣,乃至天下众生——都被他置于冰冷的天平之上反复权衡。
曾经的自己,是何等天真。
竟会误以为,毓庆宫中那片刻的温情脉脉、那耳提面命的谆谆教诲,是足以跨越帝王身份、纯粹如寻常百姓家的父子情深,是这世间唯一能超脱于那冰冷权柄之上的、坚不可摧的纽带。
竟会相信,这份“独一无二”,能抵得过紫禁城冰冷的金砖玉阶,能破得开那横亘于龙椅与储位之间、永恒存在的猜忌与制衡之铁律。
直到一废、二废,那冰冷的圣旨和高墙,才彻底将他打醒,让他明白在绝对的皇权面前,所谓的父子情深是何等脆弱,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,便能疯狂滋长,最终吞噬一切。
这一世,他岂会再重蹈覆辙?
昔日天真,以为父子情深可越得过皇权与猜忌垒起的高墙,最终换来的不过是咸安宫内一世孤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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