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流扑面涌来,身体刚觉得舒展开来,就迎面撞上五道直勾勾的目光。

        炕沿上,沈大山、沈小川抱着被子正襟危坐如门神,沈二嫂攥着半块没纳完的鞋底,何氏捋着碎步,连墙角打鼾的沈父都盘腿端坐。

        十双眼睛粘在她糊着泥雪的狼皮袄上,烫得她面上发红。

        这阵仗比狄戎骑兵还吓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啥……起挺早哈……”她干笑着往自己的房间挪。

        何氏腾地扑下炕,一把将她搂在怀里:“桃儿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滚烫的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砸在她的手背上,激得她一个哆嗦,“娘不瞎啊,娘的桃儿啊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何氏的哭腔混着呜咽,“娘……娘都晓得,你就是拿自个儿当钩子,死命地往上攀着那谢爷,娘心里头明镜似的,我的傻闺女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何氏的手劲很大,掐得沈桃桃骨头疼,嘶哑的声音像砂纸磨着耳膜,“女儿家的清白身子,那是顶天的体面,你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他……算啥?连个……连个最低贱的通房丫头都不如,流放犯的闺女,连给人做个贱妾都不配啊,我苦命地得桃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最后几个字,何氏几乎是哭嚎出来的,撕心裂肺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沈桃桃被这突如其来的汹涌哭诉砸懵,脑子里嗡嗡作响,刚想张口反驳“我跟他清白着呢”的当口,旁边一直沉默的沈二嫂张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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