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黑得很快,风把营地四面的雪都推了回来,火光在风口缩成一粒一粒的红,像被冻住的眼。
抬尸的人从谷心一直走到背风的雪洼,一路插木签,一路覆草席。
木签上用炭写名,写得笨,落笔却不抖。
炭笔有人攥得太紧,指节磨出了血,血被风一吹,凝成暗色的点,在签上落了一滴又一滴。
军司拿名册与阵前的旗号往回一一对照,漏了的补,重了的划去。
最靠里的那一行空着,是白日里临时编入的乡勇,他们的名字写在破布片上,暂且贴在木签顶端,等明日削好新签再换上。
霍思言站在坡脊,披风扣到最上面一枚扣。
她看木签,看火堆,看拖着脚的伤兵,眼底有一种压住不让人看见的疼。
亲卫端来了热汤,蒸汽在盏口盘旋,她接过,手心被烫出一圈红,却没有喝,只把盏口抵在唇边,像是借着那一点热让自己醒着。
雪声很轻,落在盔甲上是细细的响,像虫子在冬天的树皮里挪动。
她把盏还回去,往坡下走了两步,停在救护队旁,看医官剥开一层层血透的布,把冷硬的酒浇在伤口上,酒香混着铁味,一起往鼻腔里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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