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庙里的蛛网蒙着一层薄雪,魏成松推门时,看见神龛前摆着个瓦罐。书生正用树枝拨弄罐里的东西,腥臭气扑面而来——是只被剥了壳的乌龟,龟肉上插着七根银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李嵩三天前给大人送过参汤。”书生将一片龟甲推过来,上面用朱砂画着漕运图,“他挪用了三百万两河工银,怕大人参奏,才下的毒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魏成松捏起龟甲,边缘锋利如刀。他忽然想起去年秋猎,李嵩在围场炫耀过一枚西域进贡的银针,针尾镶着鸽血红宝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但我们没有证据。”书生突然笑起来,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,“不过,谁规定罪名一定要真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暮色漫进窗棂时,魏成松在书房铺开一张宣纸。砚台里的墨汁映着他眼底跳动的烛火,笔尖悬了半晌,终于落下——“谋逆”二字力透纸背,墨痕在宣纸上晕开,像极了棺木里蔓延的血。

        魏成松把那枚鸽血红宝石银针摆在案头时,烛火正从三盏减为两盏。忠伯端来的浓茶在白瓷碗里泛着青绿,他却盯着银针上的血渍发怔——这针确实是李嵩的物件,但昨夜在破庙,那青衫书生提到的河工银账目,他翻遍了义父的书房也没找到半张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少爷,萧府派人送来了奠仪。”管家的声音带着迟疑,托盘上的锦盒烫着银线祥云纹,在昏暗的书房里亮得刺眼。魏成松掀开盒盖,看见里面躺着串东珠朝珠,每颗珠子都圆润如满月。他认得这串珠子,是去年圣上赏给萧书的生辰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萧尚书亲自来了?”他用指尖拨弄着朝珠,珠子相撞的脆响让窗棂上的麻雀惊飞起来。管家摇头时,他注意到锦盒底层垫着的红绸有处褶皱,展开才发现里面藏着张字条,墨迹洇得厉害:“李嵩背后有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三更的梆子刚敲过,魏成松就摸到了李府后墙。墙头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他踩着忠伯搭的人梯翻进去时,裤脚被瓦片划开道口子。西厢房的灯还亮着,窗纸上两个影子正对着鞠躬,其中穿绿袍的身影抬手时,袖口晃过的金龟印在窗纸上投下椭圆的阴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萧大人放心,那老东西的账册已经烧干净了。”李嵩的声音隔着窗纸飘出来,带着酒后的黏糊,“倒是他那义子,今早去户部查漕运记录,要不要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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