班主被她这一问,仿佛找到了宣泄口,连忙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了起来:“唉,说起来都是命啊!那日,胧郎应了几位友人的邀约,听说是喝得尽兴,到了丑时,胧郎说有些乏了,便独自回了楼上的客房歇息。他的那几位朋友,便在楼下继续行酒令,玩到了天亮。谁知……谁知等他们散席下楼的时候,才发现……发现胧郎就摔在楼下的青石板路上,身子都僵了……”
班主说到这里,不住地用袖子抹着眼泪,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:“真是可惜了那么个人儿,我们桃溪班的顶梁柱啊!就这么没了!”
宋安澜怔怔地坐在那里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她想象过无数次与那位“天上明月”见面的场景,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种天人永隔的结局。
巨大的失落感攫住了她,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李稚京扶着宋安澜,目光却紧紧锁定着那班主,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,又快又急,像是一阵密集的骤雨,砸得班主抬不起头来。
“是同谁一起喝的酒?那些友人都是什么身份?是在客栈还是在哪位友人家中?喝的是什么酒,又喝了多少?席间可有人劝酒?可有人逼迫?胧郎的酒量如何,平日里可有醉酒失态的先例?他回房之后,到被发现坠楼,中间隔了多久?就没有人听到一点动静吗?守夜的人呢?”
她这一连串的问题,问得又细又刁钻,完全不像一个初闻噩耗的闺阁女子,倒像个经验老到的刑部老吏。
班主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,张口结舌,半天答不上来。
他只是个戏班班主,哪里知道得这般详细。他擦了擦汗,支支吾吾地道:“这……这位小姐,小的哪里清楚这些。只知道官府当天就来了人,仵作也验了尸,说是醉酒失足,意外身亡。文书都下来了,案子当天就结了,知味楼也早就重新开张了。这事……这事在咱们江南,满城皆知啊。”
“一天就结案?”李稚京敏锐地抓住了关键,她追问道,“仵作验尸,总该有详细的记录吧?那些所谓的‘友人’,官府可曾一一盘问?这案子结得也未免太快了些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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