科曼站在一个缝纫机前面,这个人的工位是一九四。一台老旧的缝纫机,漆面斑驳,但针头锐利冰冷。其他战俘送来一捆捆墨绿色的帆布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天的产品是帐篷。军用帐篷。巨大的、能容纳一个排的帐篷。

        缝纫战俘的任务简单到残酷:缝合侧边防水条。每天十四个小时,重复同一个动作——拿起裁片,对齐压脚,踩下踏板,送布,线迹必须像尺子量过一样笔直、均匀、牢固。

        军警们穿着锃亮的皮靴,在过道里缓慢踱步,目光扫过每一个后颈,计算着产量与次品率。

        起初,这种重复足以让人发疯。但是熟能生巧,在时间的验证下,大男人也能成为好绣娘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,曾经拿着武器的双手变得粗糙,沾着蓝色的染料和线头,只会推动厚实磨人的帆布。

        北非的环境并不适合这个颜色,绿色军需品是为法属印支的法军提供的,这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现在左翼联盟上台,可能对法属印支问题有着不同的态度,但科曼知道第四共和国政府的生命周期,这一个政府是一个态度,下一个政府态度又会不一样,这早在西班牙内战的时候就出现过。

        缝完一件,另一件立刻补上。墨绿色的帆布在他面前堆成小山,又消失,又堆起。整个世界收缩成针尖下的那一条线迹,必须笔直,必须均匀,必须牢固。

        科曼一行人在麻木的人体流水线旁边走过,对军警们夸奖道,“消耗掉时间,消耗掉体力,最终消耗掉你之所以为你的全部证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长官,这和苏联的体系相比怎么样。”勒菲弗尔知道科曼参观过苏联的古拉格,故而有此一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种体系都是大同小异的,差别不大。”科曼说话间已经穿越了监狱,来到了空地,头顶着太阳道,“我们不谈这个问题,法军已经抵达越南,现在正在和北方的盟国谈判,准备接收河内,就算是能够接收成功,越盟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,我们要给兄弟部队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苏联人的拥趸的是真多。”勒菲弗尔叹了一口气,不说别的,在一月二十日上台的法共和社会党联盟,不就是一个例子么?“看起来很多亚洲人是真的相信苏联人的说法,但这对法国是一个巨大的伤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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