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子蹑手蹑脚穿过花径,向留芳告状:“前头池子里丢的鸭毛、肚肠,假山石头上汪着血,井边一股腥气,你看看树都让她折秃了,你和夫人说说,好歹教养教养她,这简直是个野人。”
留芳惧怕琢云——昨晚陈管事讳莫如深,只说三老爷自己撞到了灯尖上,但她知道琢云身上挂着刀子,只怕不是撞到灯上,是撞到了刀上。
琢云是由刀、枪、箭、戟等凶器组成的,言行尖锐,去掉一切矫饰,狠狠刺穿燕家体面。
她的惧怕之下压着几分埋怨——她在燕府,本是个有头有脸的寡妇,若不是因为琢云,她不会落到这个冷宫一样的地方。
她心灰意冷,但还是维护琢云:“姑娘刚来,许多事情都不懂,园子脏老姐姐多担待,勤打扫,等姑娘的月钱发下来,我一定和姑娘说你的功劳,赏你一把钱。”
婆子满腹牢骚都噎在喉咙里,气冲冲走了。
留芳扛着大包袱进了西耳房,稍稍打扫布置,就感觉心头大石挪开了一点,人也活泛起来——伺候二姑娘,就不必回去伺候婆婆了。
她仔细听正房里的动静,琢云无声无息,兴许是烤完野鸭睡着了。
她从包袱里抓出一把铜钱,悄悄走出园子,做贼似的去燕夫人院子后头的大厨房里。
按理,她应该让二姑娘去给燕夫人请安,但她来时打听了,燕夫人昨夜心力交瘁,彻夜未眠,寅时末强撑着送燕曜出门去负荆请罪,暂时没有力气和琢云虚情假意。
大厨房里分出一个黑漆四层大食盒,装上羊脂韭饼、薄皮包子、胡麻粥,留芳拎着走几步,又折回来,拿出自己那十几文钱,陪了无数笑脸,让厨房里把羊脂韭饼这类发物换成杂菜烙饼,加上一小碟醋浸花椒。
等走到窝角廊,她又遇见夫人身边很有脸面的嬷嬷,她更是做小伏低,打探消息——二姑娘的月例什么时候放?放多少?还有衣裳鞋子,针线房一时做不出来,也该来量体,夫人不发话,这个事怎么办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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